很快的,又是一陣聲音更大的鼓譟。安倩再次擊落十七枚綠晶,已經是很高的擊落率了,但是,少年的鞭子卻依舊是完全擊落。這時候的小攤上,已經幾乎要被全市集的人都擠滿了。
「又是完全擊落?!」
「這樣一來,他就贏了五枚綠晶……」
這五枚綠晶,已經可以換成一枚赤晶,少年卻還是不拿,繼續要求挑戰赤晶塔,依然指名安倩!連續輸給同一個人兩次,安倩臉色不大好看。
「唉呀,美女慌了,準確率竟然降低了……」
原來,第三次少年仍然讓安倩先發,安倩銳氣被挫,準確率降低,少年卻仍然完美擊落,所以一次就贏回十枚赤晶,已經可以換兩枚藍晶了,但他依然搖頭,要求挑戰兩次藍晶塔。
「藍晶塔?你還要指名我?」安倩的臉色很難看,持鞭的手不知道是憤怒還是不甘心,有點顫抖。
「不是。這兩次,我要同時挑戰妳們兩個!別忘了,這樣一來賭金要加倍。」少年倒轉鞭稍,掃過安倩和安雅,他的聲音悶在頭巾裡,顯得很虛弱,一雙眼睛裡卻毫無情緒波瀾。
符衡斐本以為遇上這麼難纏的客人,攤主姊妹倆會翻臉,他卻意外看見安雅和安倩對視一眼,眼神裡居然有掩蓋不住的興奮和狂喜。
她們很高興?為什麼?
符衡斐擰起眉,還沒想通原因,接下來又是一陣來自觀眾的叫囂!少年毫不意外的再創兩次藍晶完全擊落的記錄,從聯手的兩姊妹手中贏到十二枚藍晶。
這次他不推辭了,只是將長鞭掛回架子上,用生硬的口音喊來站在自己身後的高挑青年,「濂,收下來!」
被稱為「濂」的俊美青年帶著斯文優雅的禮貌笑容,很不客氣地收下了十二枚藍晶的高額賭酬,「多謝,我們不客氣了。」
「等等!這位客人,創下全擊落的記錄,這是額外贈送給您的禮物!」安雅喊住了正要離開的兩人,帶著一臉更熱絡的神色,從腰上的小袋子裡取出一串由不知名黑色晶體組成的腕鍊,追上少年,硬是放到他手上。
「請務必收下!」
「……濂,你收。」少年愣了愣,躲開安雅來拉自己的手,生硬地將手鍊扔給身後的「濂」,轉身低著頭就走。「濂」接過手鍊,對安雅露出道歉的笑,「抱歉,我的朋友很少接觸美女,不知道該怎麼和美女姊姊相處呢!這手鍊很漂亮,謝了。」
少年這樣一扔,那串眾人前所未見的黑色晶體,於是在陽光下露出驚人的多彩光澤,符衡斐看見妹妹的眼瞳緊緊追隨著那串手鍊,眼睛眨也不眨,他心裡不禁輕輕一動。
他都忘了,符映紫也已經十六歲,是該到了喜歡打扮的年紀……可是,妹妹跟著自己,一直過著僅能溫飽的獵戶生活,他既買不起漂亮的貴重飾品送給妹妹,太廉價的又覺得品質低劣,所以,符映紫從來不曾擁有過什麼首飾。
而眼前這手鍊雖然是「贈品」,而且乍看之下色澤黝黑不討喜,但,曾身為暮淵皇子的他,一眼就能看出那些狀似晶體的黑色東西,就是產量極低、只有各國皇室才通行的玄晶,絕非凡品!
所以,他拉住妹妹,低聲問:「小紫,妳想要那個手鍊嗎?」
符映紫還在發呆,一時沒有回應。自從看見黑色手鍊出現的那一瞬間,她心裡就有異樣的悸動,那種熟悉的感覺,撼動她的內心深處……那是什麼東西?為什麼自己會對沒看過的東西產生熟悉感?!
她還在為自己心裡詭異的悸動感發愣,符衡斐顯然會錯意了,已經寵溺地摸摸她的頭,很抱歉的嘆了一口氣。「對不起,小紫,哥哥都忘記了,妳也差不多是該要喜歡這種漂亮飾品的年紀了──哥哥會替妳把玄晶贏來的。」
他伸手握住自己身上唯一一枚珍貴白晶,長吸了一口氣,上前遞給安雅。
「請問,只要能夠把晶塔完全擊落,就可以得到那種首飾嗎?」
「這位客人,那首飾雖是贈品,但只送給能夠同時打敗我和安倩的人,不會輕易送出。您的意思莫非是說,您可以跟他一樣厲害?」安雅挑高了眉,上下打量英氣勃勃的符衡斐,露出挑釁的笑。
「不。我不會和他一樣。我會打敗妳們,也會破他的紀錄。」符衡斐依然帶著淡淡的微笑,露出掌心的白晶,很客氣的再問一次:「如果是這樣的話,有資格得到那種首飾嗎?」
謙虛的口氣,根本聽不出符衡斐是在講這麼令人難以置信的大話。
安倩露出不屑的笑:「想同時挑戰我們,還破他的紀錄?哼,當然可以啊!選個武器吧!」
圍觀的眾人,對一身普通獵戶裝扮的符衡斐發出更大聲的譁然。符映紫有點緊張,小聲喊:「哥哥──我們不要賭了,那首飾我不要了──」
符衡斐只是回過頭,給了她一個「放心」的眼神。
他走到兵器架前,舉起架上的一樣東西,在掌心裡拋來拋去。「只要放在架上的,就是武器對吧?那我選這個。」
看見他手裡的東西,安倩和安雅對望一眼,神色間充滿憐憫和輕蔑,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一樣;符衡斐拿的根本不是武器,他是從姊妹兩人隨手掛在武器架上的錢袋裡,摸出一枚白晶!剛才那少年用的是鞭子,只要施力得當,橫掃整片下厚上尖的晶塔底座,要創下完全擊落並非不可能的事,然而,想要用一顆小小的白晶一次就擊落整座金字塔狀的白晶塔,怎麼想都不可能辦到!
安倩不屑地喊:「低賤的獵戶!如果你真的打敗我和姊姊,不但安雅會給你一件玄晶首飾,我也會給你一件!」
「……那就先謝謝妳了。」符衡斐卻一點也不生氣,只是聳聳肩,站到已經被安雅重新堆好的白晶塔前。
符衡斐當然不是傻子。他很清楚,如果只靠著人類肉體的力量和精準度,確實不可能用一枚白晶的窄小攻擊範圍,成功擊落一座晶塔;但是,如果動用獸血的神秘力量,讓手上的這枚白晶裹上一層人類肉眼看不見的氣流,小範圍攻擊那座晶塔的話,結果將會完全不同。
符衡斐仔細盤算:自己來到盧沙兩年後,雖然還是每個月都要發作一次,但每次都能維持一點理智,他覺得,自己已經越來越能夠控制獸血的力量了,所以,在平常的日子稍微動用異能,也無所謂吧?
抱持著這樣冒險的想法,符衡斐銳利的眼睛開始搜索白晶塔最脆弱的核心。
就在符衡斐擲出白晶的一瞬間,符映紫恰好瞥見哥哥的眼瞳,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,剛剛那種好不容易平息的詭譎悸動,再次鼓漲著心臟。
「紅色?!」是她看錯了嗎?哥哥的眼睛,怎麼會變成火焰燃燒一樣的赤紅色?!
符映紫無法控制地向後退了兩步,好像不小心踩到誰的腳,造成一陣小騷亂,但,比不上接下來更大的騷亂。一陣清脆的晶體墜地聲響起,叮咚叮咚,美妙得像一段歌曲。
到底要擊落多少晶體,才能造成這樣的聲響?圍觀的人群,難以置信的靜止了一瞬間,然後,爆出更大的鼓譟。
「騙人的吧!真的……完全擊落?!」
「不,不對!他剛剛是用白晶發出攻擊的!所以,地上是二十三枚白晶!真的超過了剛才那個人!」
符映紫按住自己的胸口,驚慌地盯著哥哥的背影。剛才,她真的看見符衡斐的雙眼燃燒出血紅色的光!可是,難道沒有其他人看見嗎?怎麼大家談論的都是那座完全擊落的白晶塔?明明是那麼鮮豔瘋狂的火紅色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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