趕向武器行的一路上,符映紫的臉色都很蒼白,宗濂和埃卡伊都知道她在擔心符衡斐;於是,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,宗濂沿路刻意引符映紫跟自己說話,聊起樊聖熙的來歷。
「小紫,妳不覺得奇怪嗎?關於麟無政府軍接待聖熙的恭敬程度?」
「啊?嗯,你這麼一說,是有點奇怪。」
符映紫只是隨口回應一下,埃卡伊已經很配合地大喊:「為什麼?我想知道!」
「小紫,妳記不記得聖熙常常會穿出一件很特別的背心?那是麟無國瀕臨滅族的一支珍貴民族──祭族的象徵,擁有祭族血統的人,因為某些特殊緣故,被天蒙四國的跨國特殊條約列為絕對追蹤保護的對象。祭族十分敬重自然,他們所祭拜的祖先也全都不是人類,而是迷之森裡的花木獸類,而且,這支族系有一部神秘的遠古典籍,早在天蒙四國的軍隊察覺噬月獸的真相之前,就已經揭露了無月之夜的秘密!
「不過,這支少數民族並不認為噬月獸是可怕的妖怪,反而認為他們是一種最接近遠古祖先的存在,因此,在典籍裡直接將噬月獸的產生稱為『返祖現象』;聖熙從小接觸這些典籍,所以十二歲那年就察覺自己雖然不會變身,但也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返祖現象,進一步發現藍晶可以抑制自己的獸血,讓他不至於失去理智。」
本來因為擔心符衡斐,所以斷斷續續聽著宗濂說話的符映紫,腦中忽然躍出一線靈光。
「這麼說,我也能從那些所謂的典籍裡面,替哥哥查出抑制獸血的方法了?」
宗濂點點頭。
「確實有可能喔!其實,因為聖熙本人就能夠看見兩種噬月獸原色,所以他從以前就懷疑,天蒙大陸的土地上所出產的五種有色高級晶礦(五種有色晶礦,分別是白、綠、赤、藍四種晶級貨幣,以及數量極少的玄晶),是不是能夠直接對應噬月獸的原色,進一步可以從晶礦內藏的各種微量元素裡,提煉出抑制獸血的配方……只可惜,這個異想天開的推測,憑他一個人或甚至傾盡整個祭族的財力,都是不可能達成的。所以,他不得不對現實妥協,投奔了天蒙四國裡最有錢的一個國家。」
「你是說,你的祖國?」
「是的,就是我的國家,風唯!我的任務,就是教導聖熙各方面的風唯貴族儀節,並且平安將他帶回風唯國內。」
提起自己的家鄉,宗濂內斂的臉上洋溢著十分明亮的自豪光彩。
埃卡伊睜大雙眼:「咦?就你一個人,把他平安的從麟無帶回風唯?如果聖熙的身分這麼重要,為什麼風唯王不乾脆派一隊旬軍護送他?這條路線不是會經過很多兇獸盤據的森林嗎?」
「你是說便衣士兵嗎?有啊,不過,不管來幾個,聖熙都有辦法甩掉他們,到最後,就只有我能成功待在他身邊。」
「所以,濂,你和聖熙的關係到底是──師徒,還是朋友?」
符映紫好奇了。
不過,其實她心裡一瞬間就跳出一個更適合的形容方式──嘮叨嚴肅愛碎碎唸的老爸、以及雖然有點叛逆卻對老爸無可奈何的兒子!
宗濂眨眨眼,淺淺的笑容裡充滿驕傲。
「妳忘了我真正的身分嗎?小紫?我是咒術師,也是一面永遠都會站在聖熙背後,替他守護弱點的盾!」
那張因為使命感而驕傲的面容,讓符映紫一下子說不出話來。如果這個世界上,也有什麼是她渴望永遠守護的……是哥哥嗎?還是……
大概看出了符映紫的不對勁,埃卡伊又湊過來蹭在她背後。
「小紫,我也一樣會守護妳,不過,我是替妳擋在面前喔!」
「埃卡伊……你真是……」符映紫被感動得亂七八糟,心裡有點揪痛的同時,忽然想起了什麼,忍不住輕輕捏起埃卡伊的耳朵,噗哧笑出聲來。
「等一下!你給我等等!埃卡伊!你什麼時候跟誰學會這種騙人的甜言蜜語?我還真的差點被你騙了!剛才我可是被吊在半空中,看見你跑得飛快啊!你哪裡擋在我前面了?」
埃卡伊的臉一下子漲紅,跳起來指著宗濂大嚷。
「啊,剛才那個不算啦!躲陷阱是獵犬的本能嘛!還有,我本來是想衝過去的,是濂把我拉住,叫我立刻往北邊跑──!」
符映紫忽然轉了個身,雙手揪住埃卡伊的領子,低頭把喉嚨裡的哽咽吞下去,「小笨狗,我沒有說你做錯了。埃卡伊,你只要在我身邊,這樣已經夠好了……」
當她再抬起頭時,已經是一臉振作起來的微笑。
「你剛才那樣才是對的,埃卡伊,如果你為了保護沒用的我,而一起掉進陷阱,那才是最笨的做法,我可是會因為被看扁了而非常生氣的喔!不過就是一張網子嘛,沒什麼了不起!我會記取教訓,讓自己變得更不容易掉進陷阱的。」
「小紫……」
埃卡伊的臉再一次變紅,他很笨拙地拍了拍符映紫的背。這還是第一次,他不是像從前一樣想跳進映紫的懷裡撒嬌,而是想學人類一樣,把她輕輕擁在懷裡。
感覺有一點甜,有一點澀,心臟,還跳得有一點快。而且,他很清楚這不是阿斐的情緒;而是他,埃卡伊的情感。
「小紫,我會一直在妳身邊的。」
不過,埃卡伊還是沒能改掉身為獵犬時養成的習慣,此刻情緒一激動,他就直接湊近主人的臉,頂著一張少年符衡斐的俊秀羞澀面容,紅色的雙眸濕潤動人,非常非常非常討好,非常非常非常溫柔的,往少女毫無防備的嘴唇上……
由下而上,輕舔了一下!!!
舔完以後,埃卡伊還拿自己的鼻尖輕輕蹭著少女細緻的臉頰肌膚,一臉安詳沉醉。
溫馨催淚的氣氛,一下子被詭異恐怖的沉默低氣壓取代。
紫色長辮的少女石化了,嘴唇上還殘留著刺激過度的驚人柔軟觸感;至於風流名聲傳遍全風唯上下的青年咒術師,則是嘴角一抽,慢慢別過頭去,假裝沒有看見這一幕。
「啊啊啊──埃、卡、伊!!!你這個該死的總是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發作的大笨狗!可惡的變態把我的初吻還來啊啊啊啊啊啊──!」
「嗚嗚小紫……妳又打我了嗚嗚嗚……等、等一下啊小紫!!!不會吧?妳是騙人的吧!哇──妳現在可以跑得這麼快為什麼剛才會躲不開網子不可能啊!嗚哇……好痛好痛──」
宗濂淡淡嘆了一口氣,凝視著埃卡伊抱頭鼠竄、落荒而逃的背影,心裡雖然冒出了一絲絲同情,不過,他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的幸災樂禍,實在道盡了許多男人的心聲。
「雖然有點可憐──不過,你也確實太作弊了,還想得寸進尺?嘖,真的以為自己還是當初那隻可以被美女隨便抱在懷裡還大喊『好可愛』的寵物嗎?不好意思啊,埃卡伊,現在的你,再也佔不到這種便宜了啦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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